His Prayer *CSI背景架空枪弓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明明是金属剌在皮肤上却好像被烫了一下。

Archer说这是有关神经末梢的问题,总之最后传到大脑的都是痛觉。

 

这也叫痛?

Lancer嘲笑地想着开门进屋。屋子又大又暗,还不知不觉遍布了一股臭泔水的味道。这告诉他今天不仅没有现成晚餐吃,还得先洗垒高了的碗盘。

为什么刚从Archer的葬礼上回来就要刷锅子呢?Lancer觉得真是好惨,他想晚上还是另外找点不那么讨厌又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做吧。

空虚感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他想起了Archer刚才的脸。虽然是非常老套的说法,但Archer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经过入殓师处理的那张脸露出他想象不到的安详表情,可Lancer总觉得Archer似乎很累,很倦于做这场仪式的主角,就好像马上会半睁开眼睛问:“我可以休息了吗…?”

啊,马上。再让我多看你一会儿吧。

说起来Y型切割真是不错。能让逝者这么体面地西装革履下葬,远胜于会从领口看到缝线的粗暴剖法。只不过活着的时候救不回来死后医生倒是干得十分漂亮,这个世界对你怎么这么过分啊。

什么过分?我已经相当走运了。如果能对话的话他一定会这么回答。

Lancer一直认为这句话由他来说显得非常悲观寡欲,就连现在也是。不过如今Lancer居然产生了一丝奇异的同感:我也够走运的了。但要他说Archer幸运……

 

实在受不了厨房的馊味Lancer逃到二楼。一开门满架子怪书的书房就窜出冷风,Lancer吓了一跳,却又想不起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鬼气森森的样子。原来那些彩色封面的漫画呢?总不会被那家伙一起带进坟墓了吧。可如果是Archer收走了那要找就麻烦了……最近真是、度日维艰啊。或许来这里也是个下策;意识到走进了成堆遗物里的Lancer尝到了短短的辛酸。终于在参加完葬礼之后,Archer死了的实感一点点涌了出来。

他曾在闲聊时说多数人都没认真地做过面对死亡的准备,自然地Lancer把自己划进了少数人的那边。不过在看见Archer被推进抢救室的时候Lancer还是受到了巨大冲击——真是愚蠢,这个和准备了与否根本就不相干嘛。在空中飞驰交错的术语他听不入耳,只是看着玻璃那面Archer的样子就知道枪伤很严重。心率仪的音波令他发狂,氧气罩扣紧面颊的勒痕让他愤怒,而其中掺杂的占有欲和悔恨在自身的无能上痛鞭不止。始终Archer都躺着没有动。

 

所幸他和他的痛苦都很快就结束了。

 

“——果然找不到啊。”

Lancer单手插着腰在桌前嘀嘀咕咕。

也对,DNR①一定是Archer生前特别谨慎收存的东西,没可能夹进抽屉的医疗记录。那个男人好像很重视似地把每次体检报告按时间排序归档还做了摘要,Lancer哭笑不得地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那份翻了起来。上面写着Archer的心脏,肺叶,肝脏,肾脏……一样样全部健康的情况,而Lancer觉得自己的心脏,肺叶,肝脏,肾脏……像是一样样被剜了出来。

该夸他明智没和OPO②联络吗?

如果在那天看到一群屠夫冲进手术室对他的器官搞大收割Lancer真的会当场宰人。

而Archer所做的是能让自己安稳地从别人的生活中淡出的准备。

 

So you say your last goodbye

and leave the world behind……

 

给Archer挑选花束的那天花店在放这首歌,而Lancer连一点受折磨的感觉都没有。

他紮着白百合的时候想起刚同居时问“能当我的医疗监护人吗?”,对方眼神沉稳地回答:“当然。”在签下授权协议的那天Archer又说:“我做的决断不会让你死的。”

如果要选是这句还是Yes I do更令他感到幸福,应该是世界上最难的问题。而如今也拜其所赐令得所有事都变成了噩梦。

但为什么不管是欢愉还是痛苦最后都会被一种平静的感觉淹没呢?

要憎恨也很勉强。凶手当场就被别人击毙,对Lancer来说只能接受在几秒内一个不认识的人手里、在一个他到不了的地方,世界崩坏了的事实。要是以后和别人谈起那种感觉多半会听到语气沉重的一句:“啊,是这样……”意下这么普通的职业和死因、你也早该习惯,向未来迈出下一步了吧?

不过要他接受因为几个硬币或者世界危机就失去所爱的人,都没有人觉得残酷吗?

难道会这么觉得的只剩下死掉的那个人?

那个比谁都温柔的笨蛋却用这方式死了,他一定想都没想到吧……?

啪嗒。

水滴滴落的声音在屋子里回响。

啪嗒。

一想到Archer还不想死,Lancer就止不住全身发冷地落下汗水。

但他仿佛在那天看到同样是Archer在抢救台前俯视着插满胶管的肉体,说:“请关掉呼吸机。”

说完他就带着早已决定不让别人来说这句话的倔强表情消失。

那家伙真是残酷。

遍体被冷汗浸湿的Lancer深深苦笑着。

想到床笫间无数次相嵌的热度里或许也有他为今天所留的哀鸣和泪水,Lancer就完全无法忍受。

明明以为一直在一起全身全灵地追求幸福,可你却暗自预留了这样的结局吗、Archer?

Archer?

……Archer。

“……你这家伙真的是、够差劲啊。”

没办法——我就是那种人啊Lancer。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像要抚平一切般地这么说。

 

“……肚子饿了。”

不知呆立了多久后Lancer叹息着抱怨了一句,然后伸手摸了摸肚子。看了眼腕表,Lancer猛然发现距离上一餐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他“啪”地关上抽屉,边摇头晃脑地哼着“For as long as we live,that you'll always be there……”边下楼去洗两人份的餐盘。

 

 

 

 

 

注:

①      DNR –(DO NOT RESUSCITATE)

  安乐病人。同意外科手术抢救,但是在心跳呼吸等功能衰竭后放弃采取CPR(心肺复苏术)抢救的病人的英文简写。 

 

②     OPO

  器官获取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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