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零. 溪涼的夏
“你不吃吗?”
Archer没有说话。
“味道很好耶,你真的很会料理。”倒也不介意自己的问题石沉大海,Lancer“呼噜呼噜”的把温热的鱼汤喝下肚去。“总算明白了。”
“什么?”
“会做饭的家伙嘴都很挑啊?这也是服务精神的一种?厨房的正义使者什么的。”
……
被狠狠地揶揄了啊,Archer眨眨眼睛思考着,“我不吃是因为没必要,又不是人类。”
“还不是给我这个不是人类的准备了鱼汤。”Lancer一副“早料到你要这么说”的表情,往嘴里填了一块鱼肉,“那这么说吧,你还是人类的时候,会为了自己认真做菜吗?”
“呣……”
Archer陷入了沉思。
“看吧,又是借口。”
Archer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结果一块鱼肉就这么给塞了进来。不得已只好嚼着咽了下去。
“怎么样好吃吧”明明是自己做的食物那家伙却像是主人一样带着殷切的目光这么问,弓兵不自觉的点了下头。
“那就继续,喏。”
这次直接把碗筷送到手里了。想想的确很久没吃过东西,今天的雨又时断时续的下过几次……只要这么一想,温热的鱼汤就变得很难抵挡了。于是弓兵不再多说什么,和反客为主的Lancer一道享用起晚餐来。
本来还在想,难得是个没有争执的夜晚,下一秒情况就急转直下。
“说起来,刚才那女人怎么样。”
为这一句话,本来不错的气氛凝滞下来。
就算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口气,内里隐藏的暴风——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出来。
然而有人打定主意要傻子。弓兵放下碗,抬起眼皮轻描淡写的看一眼:“什么。”
“少装傻,你和她上床了吗?”
……
Archer皱起眉头盯着Lancer的手势。
“干嘛啊?害臊吗这是,尽管告诉老子没关系啊,玩的挺开心的吧?老子看中的人质量没得说,这回可便宜你小子了——”
“是。”
Archer冷冷的说了一句。“的确是位不错的女性——承让美意。”
“——什”
Lancer的怒意和焦躁感瞬间攀上顶峰。
刚才的火药已经切实的点着了,正“呲呲”的冒着火花,弓兵选择视而不见,捧起碗来喝着剩下的汤。
“我和谁出去、做什么都不关你事吧,库丘林先生。”
“哐!”
Lancer手上的碗狠狠地跺在了桌上,赤红色的眼仿佛对方说了什么忌语似的,刚才还算是和气的餐桌,这会儿却成了酝酿暴风的中心。
“老子就是要知道。”完全没考虑到自己的要求有多无礼——一如既往。Archer皱着眉头盯着溅了一桌的饭粒,想着“真是可惜”的叹口气。
“这么不爽的话,你可以走啊。”
十分清淡的说了一句。
就像在火上浇了一瓢油,Lancer在这一瞬间彻底的爆发了,有力的手臂快如闪电,他一把扯住Archer的领子,把后者揪到眼前。
然而——
弓兵只是垂下眸子,看一眼暴起青筋的手臂:“你淋湿了。”十分客观的指出此刻枪兵的状况。“明明,给了你伞。”
短短的六个字,十分轻飘的自两人耳际滑过。Lancer愤怒的脸简直像被揍了一拳一样更加歪曲起来,“是啊?那明明是老子的伞,你——”
“给你了。”
Archer很快的回了一句,同时出手按住了抓着自己的手腕,拉向一边。“你还想要怎样?帮你撑着,一路送回来?”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不愧是爱尔兰的英雄大人,事事都要如此周全,是我疏忽了。”
“你在胡说什么?老子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个——你不是去接我吗?!”
Lancer吼完这一嗓子,Archer的眼神微微起了些变化。“好像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只是恰好路过。”
“撒谎,你知道老子那时候会在店里打工!”
“——嗯——‘你’知道啊。”
弓兵似乎是在应和的点着头,埋头收拾着桌上吃空的碗盘。“吃饱了吧?去浴室冲个澡吧。”
“你——臭小子,故意想点火?!”
“故意啊——”
“一直在重复老子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还以为自己刚刚就给了你想要的答案呢。”
Archer讥诮的笑着,灰色的眼眸中蕴含着风暴。
“说真的Lancer,我不懂你在做什么?这种试探的方法,好像你对我有意思似的。”
枪兵瞪大了眼睛。
“——”
不知为何,没能发出反驳的声音。
“捉弄人的手段实在是很差劲啊,Lancer先生。”
弓兵耸耸肩,似乎根本不关心对方的反应,低头收拾着桌上狼藉一片的碗盘。
“去洗澡,我会帮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说到底,为什么要让他留宿。
窗外大雨倾盆,风蹂躏着才长满绿叶的树枝,“咔咔”的敲打着起居室的玻璃窗,倒衬出房间里的安静。
是因为恶劣的天气吗,这种理由根本站不住脚。淋雨感冒?对Servant来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大概、被迷惑了吧。
“嘎吱”
刺耳的一声,是椅子腿擦着地板的声音——会留下痕迹的,在别人家里太过我行我素了,这人。弓兵皱起眉头。
“我去洗澡。”
不由得松了口气,蛮奇怪的心情,毕竟是自己把这家伙带回来。
“嗯,浴室在那……”
“你也一起来。”
“哈啊?!”
被强迫从餐桌边带走,Archer的大脑一时还在混沌的状态。
“等下,为什么我要——”
别开、玩笑了。
经过那种不明所以的恶作剧和差劲的问话之后,现在又想做什么?
“怎么了?你是长了尾巴还是什么的怕老子看见?都是男人紧张什么?”
紧张?简直叫人想笑,愚蠢而又自大的男人,就像在街上昂首阔步,划分地盘的野狗一样。
只考虑着自己的生存方式,肆意妄想,粗鲁的染指别人的空间。
令人生厌——要是他那么做的话。
无论对方目的为何,只要出手这边就有应对的策略。
现在这种紧迫盯人的纠缠是要做什么?
完全脱离计划的麻烦,一点也不想遇到。
“说的也是,反正浴室足够大。”
刚才一瞬间的慌张仿佛不存在。
甩开对方的手,大步跨进浴室,二话不说的脱掉还有些潮湿的衬衫,丢进洗衣篮。
精壮的上身完全暴露出来,在刺目的白炽灯下仿佛被涂了一层油一般。那个地方的某道伤口,会叫他联想到旧事吗?
这样的想法只有一瞬而已,Archer隐藏的很好,他自然的转过身去,低头解开腰带。
“愣着干嘛?脱啊?不是你说要一起洗?”
想要,引燃这个气氛,摆脱胶着的状态。
无论怎样都好。
盖过呼吸声的,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的嘈杂雨的声音,一瞬间有种身处孤岛的错觉。
但是再大也不过是夏雨。 雨停之后也不过是蒸发入云。
抱着这样的觉悟,弓兵扭开了花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