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年Z组的Archer先生(六)*师生架空

•  决战之后

 

一日之计在于晨,古人是这么说的,真希望这个人出现在Archer面前好好教育他一下。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从打工的地方回来迈进家门,房间里还是静悄悄的,到卧室一看果然床上隆着个大包,只有白色的毛发从被角旁边露出来,很容易叫人联想起某种动物。

“已经十一点了,今天还要叫外卖吗?”

被子团蠕动了一下,一只手冒了出来,接触到冷空气马上又“嗖”的缩了回去。

“反正Lancer君吃吃垃圾食品也能填饱肚子,我为什么要牺牲睡眠起来做饭,没道理嘛。叫外卖吧。”

……真记仇啊这个人。

事情要从一周前的那次聚会说起。

就算对全世界屈服也不会在讨厌的弟弟面前示弱,Archer老师毅然决然的走进厨房,和卫宫士郎进行了正面对决。

“结果我完全看错了,那小子瞧着早熟,其实比你还幼稚嘛。”

两个男人完全无视了那对娇艳如花的姐妹,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互别苗头,各自祭出令人眼花缭乱的料理技术,简直就像电视里的厨艺大赛一样……搞了一大桌宴席级的饭菜。

沦为评委的两女一男不得不在压抑的气氛下把这些食物消灭干净,如此情况下就算是再好吃的东西也叫人食不知味。

“他成熟?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被子团激烈的摇晃着,Archer冒出头来。

“差劲、卑劣、让人不敢相信、可恶的骗子!”

又来了……

类似的指责铺天盖地的压在Lancer的身上,仿佛他就是万恶之源。

“食物是无罪的啊?”

“食物当然是无罪的,可惜被那种人的手玷污了——你居然还觉得好吃!说什么站在我这边全部都是随口拈来的谎话罢了,叛徒别跟我讲话!”

Archer的态度叫人无法理解的激烈,俩人的冷战(其实是单方面的)已经持续了七天,而且还有继续下去的势头,原因就是那天Lancer在饭桌上赞了卫宫士郎做的鸡蛋烧好吃。

早知道当时就跟进厨房里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分工了……号称为人爽朗不会为小事长吁短叹的Lancer也不由得产生了这种消极的想法。

现在Archer完全不在家里做饭了。这就像是接连给一个常年吃炸鱼薯条的英国人提供了几顿大餐,却在他刚刚领悟了美食奥义时候无情离开,食物的怨恨果真是世界第一的难捱。

“是我不好,应该先吃你做的那份,那样马上就会明白其中的差距了。”

虽然有点违心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要想想Archer魔样的眼神和他做的叫人食指大动的菜色良心那种东西完全可以丢到太平洋里去。

面对学生如此诚恳的表态Archer老师只是给了个白眼,一副不会轻易上当的模样。

“真的吗?你看起来是由衷的赞叹呢,什么‘这个太好吃了我喜欢’,哼,Lancer同学的喜欢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还是去找那小子做便当给你吃吧!”

好难缠,不过今天的我也是有备而来的!

“对了老师,法国菜很难做吧?尤其是焗蜗牛,上次你提到二町目的那家法式餐馆时还说过想去试吃一次来着。”

Archer明显心情恶劣的皱起眉头。

“不了!价格那么贵座位又难订,高级料理给你这种不会品鉴的人吃实在太浪费,就算学来也没任何意义。”

赌气的同时也说漏了不得了的事啊,原来一直惦记着去那边偷师吗?Lancer的心里拂过一阵感动的春风,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已经不想吃了?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座位。”

“呣?”

Archer吃惊的眨眨眼睛,半个身体从被窝里探出来,完全上钩。

“就像你说的一样这家店的预约每天都排得满满的,不过靠我在那里打工的朋友总算是弄得到……今天下午一点,虽说不是正点,要不要去试试?”

“当然要去,我先洗个澡。”

拉着被子的手总算放松了,连表情也变得开朗马上开始行动。比Lancer预料之中的反应还好。想想也是,都已经过了那么久大概他也早就消气了……

“先说好这边还没有完全释怀,以后再犯的话我绝对不会再下厨的,最好记住。”

确实如他所愿,进浴室之前Archer总算撂下了终结战争的信号。总感觉这句话比起熄火更像是埋雷。

不能大意……这个男人果然非常会记仇。

搁着别人Lancer大概也不会把它当事放在心里,对方是Archer的话就全然不同,把某个人从人群的概念里分离出来就是这种感觉吗?意外的不坏。

很快收拾好来到外面,老天也挺给面子来了个大晴天,感谢助攻!

话说回来,这不就跟约会没两样?

咳,日语学的太差了。男女朋友才会用那个词吧?自己和Archer又不是那种关系,所以应该和平时的出街一样?只是对手从一大堆小弟换成了班主任老师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出去,之前留校晚了时候也会一道去吃拉面嘛……

“Lancer?你有在听吗?”

“嗯?啊、啊,有听,你说什么?”

紧张个屁!自掘坟墓吗这不是?好容易结束了冷战又要回到炮火横飞的战场上了,结果Archer的反应倒是意外的平淡。看来他也不是一天到晚的易怒体质。

“我问你之前有没有养过宠物。”

宠物的话题?啊,这么说之前经过那家店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很多猫啊狗啊的。

“没养过,不过住在爱尔兰的时候邻居的宠物天天串门也都像是我们家的,这种意味上可以说养过吧。”

Archer看起来心情很好似的“唔唔”点头。

“原来如此,国外的院子果然很大呢。”

“嗯,况且家里还有个驯兽师小鬼,动物看见他就会自动贴上去,简直跟中了邪一样,真该以不正当手段散发生物病毒的罪名控告他。”

提起弟弟Lancer的口气就变得很恶毒。

“被动物喜欢就得意洋洋的,追求真低啊。”

“也不能这么说,动物的嗅觉都很敏锐,它们乐意接近的一定是心地善良的好人。”

……这是什么双重标准啊,明明都是弟弟一类的生物别人的弟弟他倒是不反感。

“Archer呢?猫派还是犬派?”

“呣,犬派,那种毛摸起来软软的大狗就不错,短毛的猎犬面容精悍看起来也非常棒……不过老爹是猫派,之前在老家时候喂过一只黑猫。”

“哈,那个邋遢大叔自己就像顶了猫耳一样没想到还有这种嗜好啊?”

愉快的聊着天走在周末熙熙攘攘的商店街,这种感觉果然和普通的出街不太一样。

“说谁长了猫耳啊你,切嗣在的话一定赏你一枪……啊,真想养条狗,比养着那小子省心多了,等他满十八岁之后绝对要赶出门去,我和切嗣两个人住就好了,像以前一样。”

接着就说着“不过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露出了寂寞的表情。

学校放假让他触景生情?单纯和人同居收不住话匣子?亦或是和学生的这份关系让他感到安心?虽然不知道原因为何,Archer先生确实变得越来越多话了——是个好现象。

“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

劝他不要多虑也只是空洞无意义的客套不如不说,想把对方从坏心情里解放出来该用什么办法?Lancer并未刻意去想这些问题,转而关心起自己感兴趣的方面。 

“猫?”

“你刚才说在老家喂过的那个,一家人都离开的话谁来养它呢?”

“别提了,最先一个跑掉的就是那家伙!切嗣说不定也是被他带坏的!”

怎么说什么都能被他想到这个,真是心病难去。

“我听说养出感情的动物不愿意让主人看到脆弱的一面,说不定那只猫就是这样吧。因为年岁大了想找个地方安静的死去什么的……”

试图用感性的观点解读的学生马上被人拍了一下头。

“天真的小鬼才会相信的谎话!单纯是猫这种薄情寡义的生物不好才对。”

真是了不得的偏见,Lancer摇摇头。

“会咬人的狗不也到处都是吗?”

“哪有?我可没见过。”

就像是孩子一样不服输的即刻驳斥,今天的Archer明显心情愉快,并没有过分沉浸在家庭的话题里,一副轻松地模样和Lancer斗嘴。

要是时间能停驻在这个快乐的假期里就好了,一边在周末的城里散步一边偷偷计算着剩下的日子,开学之后这家伙还打算呆多久呢?春假和暑假也能一起过吗?

“你真的订到位子了?”

“怀疑老子?当……然。”

日本人真是崇洋媚外啊!

怪不得Archer有此疑问,一瞬间连Lancer自己都以为自己搞错了。

明明已经过了午餐的黄金时段,餐厅的外面还是挤满了等位的人,好在秩序还不错——至少在这师生俩闯入之前是。

“都是出双入对的情侣啊。”

在钉子一样扎人的视线洗礼下Archer有点不自在的缩了缩肩膀。

“Lancer,我们就这样进去好吗?总觉得被大家憎恨了似的。”

“为什么不?怎么想都是拿不到定位的人不好吧?走了。”

Lancer,你这样会孤独一生的,被学生拖进餐厅的老师来不及同情那些依然要罚站不知多久的男男女女——也顾不上。

最初并不是因为喜欢才下厨的,纯粹是需要,只是这种需要在被人认可的瞬间升华成了兴趣。

食物给人的影响竟能如此,如此惊叹着他立即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老家冬木镇是个放在日本地图上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鸟不生蛋的小地方,仅有的一家图书馆里那几本破破烂烂的菜谱每一本上都留下了Archer稚嫩的铅笔印(好孩子不要学他),终于有一天,在看过了寿司的捏法之后,上小学的Archer把视线投向了同学们的便当。

无论是西式还是日式,无论是香肠还是饭团,但凡能用午餐牛奶换到的他都尝试过并且很快就锁定了班里手艺好的几位家长,仗着自己的老爹在中年妇女群体中的人望和自己可爱的包子脸,小Archer不着痕迹的借着做客的机会把人家的私房菜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有效地改善了家中伙食的同时还得到了山一样高的夸奖。

然而他并未就此止步。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扫空冬木所有的面馆餐厅小食店,虽然开始时候困难重重,总算也渐渐掌握到偷师的技巧,浸尝百味的舌头也变得越发灵巧,终于修成了一手好厨艺。

只是有一件事令他耿耿于怀到现在。

Archer不太擅长做西餐。

这也不怪他,冬木镇毕竟还是太小了,对镇上的居民来说西餐就是汉堡加可乐,天冷时把可乐换成咖啡就变成了冬季特餐,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小孩也不能指望他有朝一日突然转职成意大利美食家什么的,况且日本料理作为东亚大系,并不比西餐好做多少,Archer就算再勤奋努力想要掌握这迥然不同的两种美味也需要假以时日。

令人扼腕的是,他想要表现厨艺的那个男人比起自己国家的料理竟然更偏爱高脂高热的西洋货,尤其对汉堡情有独钟。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他们住在一起每天都吃着Archer做的健康和食,让男人格外向往着只能偷尝的禁果的滋味吧。

总之全部是卫宫士郎的错。

你能想象吗?辛辛苦苦的下了十几年厨,任何和食都难不住的这双手输给才学料理没几年的那小子端出的500g肉饼和黏糊糊的双份吉士时的挫败感。

“所以之后你就一直很在意那些路上遇见的西餐厅?”Lancer一边切牛排一边问。令人惊讶的是一向粗鲁的他此刻到位的餐桌礼仪,配合这张脸竟有种上流贵公子的错觉。

没那回事,什么贵公子,不问青红皂白就咬人的野狗罢了。Archer一面在心里告诫自己一面用叉子叉起才端上桌的烤蜗牛放进嘴里。

嗯……咸香适度的浓厚黄油和绵软的肉质在嘴里掀起风暴,牙齿一咬,不同于第一印象的纤维韧度弹着牙齿,形成绝妙的口感……不愧是出名的招牌菜,果然好吃。

“我想至少能多学一些健康又好吃的菜色回去做给切嗣吃。既然他喜欢西餐的话……”

真的是喜欢西餐吗?没准只偏好汉堡吧?吃多了精致的饮食就会怀念起热量垃圾堆,很多人都会这样……可瞧着Archer那一脸期待的表情Lancer实在不忍心说出来。

“要是真的就好了,不过我是请你吃饭的不是请你老爹,能不能麻烦先别提他专心享用美食就好。”

漂亮的切完了整盘牛排,Lancer很自然的把对方没切过的那盘换过来。

何等适口的大小,就像量过一样精准的切块,Archer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还有这样的本事,一时忘了阻止。

算了,偶尔被人服务下也不错……

“Lancer也喜欢西餐吗?”

“哈?喜欢啊?我可是爱尔兰人,无肉不欢。”

边切边吃,十分满意于牛肉的熟度,Lancer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把这一幕看在眼里的Archer不知为何有点小小的心酸。

“不过说喜欢也不完全,西餐里很多东西我都不怎么吃,像是蜗牛啊、鹅肝啊、鱼子酱什么的……嗯,牛排、烤鱼或者香肠就非常喜欢,总之不像乌冬面、天妇罗和烧肉那样是必需品,嘿,被人说成叛徒也无所谓,我最喜欢日本菜了!”

管你喜欢什么总之能不能别这么大声在西餐馆里做这种宣告啊?打算挑衅吗?Archer头疼的捏着额角。

“那我就没必要回去给你复制这道蒜香小牛排了?”

“不!务必做给我吃吧!”

说的好听,这不根本是个无节操吗……只是,心情莫名的变好了。

因为吃到了期待已久的料理吧。Archer在心里这么结案。

午后阳光沿着木色的窗台爬动,愉快的一餐在笑容中烙印在彼此的脑海,谢天谢地,长达一周的冷战在此总算是画上个圆满的句点。

旧的冲突结束,新的冲突开始,各种冲突不断推动着人们的关系走向新的领域。

“接着顺道去看场电影吧!”

越发高涨的学生。

“什么?接下来不是直接回家吗?”

……VS懒惰的(猫科)教师。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的阵局,双方互不相让的在餐馆门口僵持。

“拜托啊Archer这是我一直想看的片子,机会难得就当是放松一下……”

“干嘛非得拖上我,你自己会迷路吗小狗?”

“够多的了今天的毒舌!一个人去电影院这种蠢事谁要做啊!”

原来是拉我凑人头的?这么一听就更不想去了。

“不去,Lancer君想看的无非是宽屏幕上的女人胸部,那种浪费生命的电影恰恰是我坚决拒绝的。”

这人道貌岸然的讲什么啊!在不知道这边打算的情况下擅自就将别人划归到三级片爱好者的行列了!虽然的确是有些限制级的成分……

“我打赌你肯定会喜欢这片子的!”

“喔,有趣,赌注呢?”

“谁输了谁今晚刷碗!”

Archer抱着手臂冷笑起来。

“刷碗,呵呵,意思是我输了的话,就要连做饭带刷碗都包了是吗?这是想暗示我最近都没进厨房所以晚上应该在里面多呆会?”

低沉的男中音在耳边反复的阴笑,Lancer听得头皮发麻,自知失言的摇了摇头。“没那回事,你做饭我刷碗,老样子。”

“这还差不多”的点着头,Archer摸着下巴露出促狭的表情——好像蹲在树桩上惦记着捉弄人的大猫。

“不好看的话……直到开学为止家里的餐桌上都只有素菜,就这样吧。”

颇为满意自己的决断,Archer连着点了好几次头。

“还愣着干嘛呢Lancer,电影院是在哪个方向啊?”

事关民生问题,决不能大意。

紧张的看着“正在上映”的海报,谢天谢地这部片子还在。

“这个是讲什么的?先说好我不喜欢看宗教电影,选了这种方向你就直接认输吧。”

“笨蛋,别被名字迷惑啊,这可是正统热血的枪战片,男人的世界!”

“是吗……”

Archer狐疑的打量着周围,空空荡荡的小观影厅里连个人影也没有——不是夸张,真的只有他们两个坐在中间。

“进来时候明明很多人还排了队,都凭空消失了吗?”

“啊,肯定是去大厅看那个什么韩国大片,我们这边要播的是个10年前的老片,电影节的经典回放,从第一天开始我就在等今天了。”

这么喜欢啊……虽说两个人占了这么大空间让人有点不安,看见Lancer雀跃的样子也很难叫人不期待接下来的放映。

说来,和谁到电影院来还是人生里的头一遭呢。

小时候光是去打工和做家务就占去了全部的课余时间,要是还能剩下一点就去图书馆翻翻书,或者陪着切嗣看看无聊的电视节目(主要是新闻和家庭喜剧),从来没有做过一起看电影、一起旅行的计划。

这样的童年说给Lancer听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很无聊呢?

不知为何有点在意。

被邀约的时候非常高兴,听到对方早有计划又觉得不太舒服,像这样总是被怪模怪样的情绪左右也说不上好坏,因为从未有过叫人不会应付倒是真的。

惹人生气的家伙。

这个学生从一开始就在不断的在自己的进路上制造麻烦,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叫人火大。

回头想想至今为止走过的人生,那些让人觉得无法掌握的时刻,操纵它们的是谁?

一个是小孩子一样执拗的老爹,另一个……

“魂兮归来!要开场啦!”

Lancer一脸不高兴的把双手卷成桶状在Archer耳朵边上嚷嚷。

“赌的那么大我可不会允许作弊行为,给老子从头到尾认真的看,不然就直接认输!”

“知道了,啰嗦的蓝毛鬼。”

“你又在嘀咕些什么?”

“出画面了,认真看电影。”

趋利避害乃是人之本能,要不是自己已经丧失了生而为人的根基,就是这家伙身上奇怪的吸引力大的叫人顾不上麻烦。

又或者对麻烦的地方也充满了兴趣。

随着嘻哈搞怪的音乐出场,在面前宽大的荧幕上,以暴力为法,用枪说话的男主角,为取悦两人(主要是Archer)卖力的表演着。

渐渐地果然什么也不想的沉浸在了剧情里,放松的肩膀不知不觉和Lancer靠到了一起。

非常的愉快。

和过去没得对比的关系吗?甚至比记忆里那些快乐的回忆都来的更鲜明。

当然这种事绝对不会让Lancer知道的。

散场时候外面的天空已是一片黄昏。乌鸦成群结对的“啊啊”叫着掠过城市的天空,这里既看不到清澈的海也没有蹲在低矮房顶上羽毛鲜艳叫不出名字的小鸟,那些构成他儿时安全感的因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部消失。

但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回去之前顺道去采个购吧。”

很自然的对还在揉眼睛适应光线的学生这么说着,Archer拐上通往超市的岔路。

“这个,晚上要下厨的意思吗!”

“不然呢?讨好我一整天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别在大街上就兴奋起来看着好蠢。”

“干嘛把人想的这么功利,喂晚上吃什么?蒜香小排吗!”

“的确需要及时巩固下学习成果……连着两顿都吃牛排你也不腻啊,说喜欢日本菜根本是骗人的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你做的啊。”

总算是安然度过了危机,Lancer满足的伸了一个大懒腰。

“赌约也是我赢了吧,这么说来?”

Archer老师在心里默默的竖了下中指,撒谎当然也没关系,可惜回想一下刚才在电影院里目不转睛地把爆米花咬的吱吱响的自己就觉得实在拉不下这个脸面否定。

“啊啊,电影很好看。”

像个大人一样认输也是人生中难得的经历……没错。

“哈哈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会喜欢!还闹别扭不愿意来,差点就成了一生的损失吧嗯哼?以后更老实一点怎么样啊Archer!”

如果这家伙不是如此欠揍的话!

“闭上你的嘴,七点半准时去抢那边大减价的三文鱼,要两盒。”

隐忍着怒气指挥部署,大度、大度一点别理他,不能因小失大!毕竟降价柜台才是真正的战场!

“喂,Archer,败者就要有败者的样子——”

Lancer的叫嚣还没结束就突然顿住了。

“……这么说赌注还……”

“你怎么啦?Lancer。”

总算发现了吗?没错,事实就是如此。之前的赌约里只约定过Lancer输掉的惩罚,至于他赢了会怎样则完全没提。

“可恶,我上当了!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

事到如今才注意到这一点的Lancer虽然急的跳脚却也已经无力回天。

“怪不到别人头上吧,是你自己太心急了,三文鱼。”

“什么三文鱼,不知道!老子可是刚被耍了啊!是受害人!”

这语无伦次的说什么呢……蔫头耷脑的样子像是扑空了骨头的狗,看起来倒有点可爱。算了,就给他点甜头吧,看在今天过得不错的份上。

“算我不对,抢到一会的特价品的话就答应你一个要求,这样如何?”

这一剂猛药效果神奇,Lancer精神的抬起头来。

“说定了,三文鱼两盒。”

 

•  短途旅行没有计划的必要

 

    “这种自私的理论我听都没听过,完全是谬误!”

Archer一如既往的穿着那身和服木屐,焦躁的在廊下踱步——没错,廊下。他所在的地方既不是简陋的教师宿舍也不是Lancer家的独幢房:这里近处假山流水,各色锦鲤在池中愉快的游动,远处群山的影子隐约起伏连绵,层层叠叠浓淡相宜的绿色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刚开学一周时候老师的工作有多忙你根本就不知道吧?偏偏这个时候要来京都,任性也该有个限度——真是,下周考试的题目还没编好,为什么我非得陪你来这种地方啊?”

“放轻松,放轻松啦。所谓人生的意外之美,偶尔感受下无序的生活也不错啊。”

自从到Fate学园就没过一天有序的生活,总感觉吐槽就输了,Archer选择用眼神杀死对方。

奈何Lancer那边完全没接收到,他惬意的在榻榻米上打了个滚,感觉舒服又连续翻了好几个。通透的日式旅馆的大屋里灌满阳光和清爽的风让人忘却了季节,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活着真是太好了的感觉。

“衣服拉好!像什么样!”

Archer絮絮叨叨的过去抓住那根碍眼的腰带扎扎紧,他的个性就是不容许别人随随便便的穿着和服,因此就算Lancer认真想要溜走也没能得逞,终究被裹的像个粽子一样。

“出门在外就松松垮垮的家伙最难看了!”

“有什么关系啊?坐新干线只要两个多小时的旅行而已?”

“……说的好啊,一个周末除了睡觉时间你以为还有几个两小时可用?”

那明显是你的起居时间的问题好吗?Lancer聪明的不去说这个,“去前面的拉面馆吗?听说有很好吃的肉丸拉面和三文鱼籽。”

Archer马上不吭声的跟着来了。真是好懂的家伙。

说来为什么要突然到京都来呢?

穿过回廊时候和一对明显是来度假的情侣擦肩而过……可惜Lancer并不是为了这种理由来的。

开学第一天Archer老师就收拾包袱回教师宿舍去住了——毫不留恋的,虽然有点小遗憾不过对方答应会到这边来过周末也算是少许安慰……微波食品不健康当借口平日里下学之后去家里蹭个饭也不成问题,Archer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渐渐被积极的Lancer吃的死死的,连不让留宿的基本立场最近也有松动的迹象。

在形式一片大好的当下,有种稍微从迷雾中解脱出来的感觉的Lancer在某天放学时从信箱里找到了“那东西”。

象征纯白无垢的白色请柬用红色和金色两种条纹描着新郎新娘的大名,Lancer在经历了一分钟环游地球的心理历程后果断拨通了弟弟的手机。

“老哥会给我打电话肯定是已经收到了吧,记得要来送祝福喔?亲儿子礼金从优。”

电话那头还是一样吊儿郎当听了就讨厌的声音,今天还格外的爽朗到搓火。

“搞什么东西啊?这是第几次复婚了?学别人搞结婚仪式不嫌丢人吗?肯定又是你的主意吧!真见鬼!我不去!”

“你不想亲眼看看老妈穿白无垢的样子吗?”

“不想看,说了不去。”

那种场景脑补一下就全是马赛克了亲眼看到还能活着回来吗?

Lancer拼命的摇着头,压根忘了隔着电话别人看不到他的动作。

“是吗……真遗憾啊,不过老哥——”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还夹着恼恨的磨牙声。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好心到只放你一条生路自己却慷慨就义吧?身为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正道,不想他们去你那边办婚礼的话就乖乖过来。”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 Lancer不由得感慨人真的没办法一辈子当英雄,有时候向现实妥协也是很必要的。

“父母再婚是好事,别用妥协这种词,不良。”

竹制的筷子敲在Lancer脑门上,后者夸张的“嗷”了一嗓子。

“你是不知道那两人前前后后这样玩了我们多少次才会这么说!”

破天荒的把自己和弟弟放在同一条阵线上足见Lancer对此怨念颇深。

“大家还住在爱尔兰老家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三天两头的吵架离婚再复婚,好容易老头带着我到日本来消停了几年现在又故态复萌!我可没时间搭飞机满世界跑就为了出席爹妈不知是第几百次的婚礼!”

“你也太夸张了吧?”

“嘶,要赌吗?等不到上野的春樱开花那死老头就会出轨,接着马上离婚。”

毕竟是当事人的意见。Lancer的认真断言之下也容不得Archer再怀疑什么,他默默地点着头接过属于自己的那碗拉面吃起来。

“所以就要拉着我一起来?近乡情怯不成?”

在他身边“呼噜呼噜”吃着面的Lancer动作顿了一顿,激烈的把面条一口气吸到嘴里狠狠地嚼。

“你到底多看不起老子我还不至于被逼疯,只是一想到因为这种事特意跑来就浑身不舒服,反过来要是旅行的话就让人开心多了。”

原来如此,于是自己就被当成旅伴征用了。

“为什么找我啊?Lancer。”

还没到观光的旺季,旅店周围十足幽静。稀稀疏疏的枯木掩映下只有两人的面店,旧木制的长桌上热气腾腾的拉面叫人回想起历史书中的日本,不愧是旧都的气质,庄严中带着一丝洒脱。此地确实是旅行的上选。

可惜只有仓促两日,其中的人也是各怀心思。

“我记得Lancer在学校里人望很高的,就算没有女朋友,交好的兄弟不是一抓一大把吗?随便哪个都比我有趣吧。”

所以为什么要选我?

Archer再次用眼神提出相同的问题。

假期的时候一起玩,开学之后也被缠着,就算是迟钝如他也发现两人间有什么东西和之前不一样了。

“哈啊?我说你就这么忙吗?人都到这了还要抱怨个不停?还是说单纯就不想跟我出来?”

Archer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

“你蠢的啊?不想的话我干嘛坐在这里陪你吃拉面!?”

出乎意料的愤怒,明知道对方的话没有恶意还是不爽。

“那就别问!”

Lancer焦躁地挥着手做了一个否决的动作,“腾”的点燃了Archer的怒火。

“不问的话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好了每周过去给你收拾一次房子,可没允许你自顾自的住过来啊?现在随随便便就依着你的性子把人拉到京都,到底想干什么?!”

整个假期里一起渡过的那些时间,叫人觉得非常开心。就算再怎么想要回到过去的生活,也必须承认现在的这种更好一点,可是相对的,违和感也在不断扩大。

和间桐校长定下的约定,Lancer是知道的,自己家里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现在离去的日期渐渐临近,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我站在你这边”的?

最近尤其如此。完全不会过问过去的事,也不插嘴未来的安排,只是不断地靠过来,擅自做主的把不知所措的自己卷入到他的步调里去。

明明都要分开的,做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完全不明白。

“哈啊?从刚才开始就在质问老子,干嘛莫名其妙的就发脾气,我做错了吗?”

尤其这种完全不自觉的态度,更加让人焦躁。

只有自己会有奇怪的在意,对方却感受不到同样的心情,这么一想就变得难过。

“没什么……忘了吧。说到底你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是我太不成熟了。”

没错,Lancer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比起过去费尽心思给自己捣乱,像现在这样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毕竟若没有他的配合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Z班管好根本是痴人说梦,天底下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还能如何?

究竟想要怎样,究竟在期待着什么?

Archer直觉的不想知道。

“啧,别看不起中学生!不如说这种事连中学生都明白吧?不是喜欢的话谁会无缘无故的往你家跑?算了,老子也是想开口却总觉得时机还不对,拖拖拉拉的都不像自己了,或许根本不该等什么时机的。”

停下吧,别再说了。

“我啊,喜欢Archer。”

别……

“不想找借口说你现在的生活是不正常的,和那些一点关系也没有,单纯是我自己的心情罢了。”

不懂……不明白。

“之前我也迷惘过这到底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也许只是因为你很特别,期待着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所以抓着你不放也不一定,要是那样的话就简单了,可惜老子一开始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住口。”

“看吧,老子就知道,一旦说出来你就会是这种反应,干嘛这么吃惊?你该不会告诉我自己从没想过会被Lancer告白吧?”

不同于平时灿烂的笑容或者满足后懒散的脸,红色的眼睛如新月一般眯起形成尖刻的形状,这副陌生的讥诮面孔是Archer所不熟悉的。

“我是……啧,别在外面开这种奇怪的玩笑!”

不认输的拿出大人的架子,匆匆的从钱包里掏出钞票放在柜台上,手指却不争气的抖个不停。

“喂,五百块的硬币掉了。”

捏着硬币递过来的那手指和自己的决然不同,白皙而细长,指尖的弧度看起来非常厚实,过几年就会长成一双稳定可靠的男人的手吧,那时候的自己又是在什么地方流浪呢?

Archer出神的时候Lancer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要了吗?”

“——那个给你了!”

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发呆,急忙搡一把眼看着靠过来的手腕,却在接触的瞬间好像被电到一样弹了回来。身体见势不妙马上背叛了逞强的意识自顾自的撤出一只脚后退,惊慌的掀翻了身后的椅子。

“客人?”

听到响动,面店的老板从前面的厨房里走了进来。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和这家伙在为谁来付钱而争执呢。”

Lancer爽朗的笑着,指头把硬币压在柜台上。

“拉面,超美味的。”

Archer就趁着这个机会非常丢脸的逃之夭夭了。

穿着旅馆浴衣的男人在幽僻的石板道上奔跑,心脏因为缺氧“咚咚”的跳个不停。

“可、可恶……”

和服加木屐的组合用来运动果然还是太勉强了,没留神脚下一滑,Archer老师悲惨的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俗话说,好事不会连番而至,坏事总是接二连三。

“这么临阵脱逃我可以理解为Archer已经接受我的告白了吧?”

耳边传来学生低沉的声音,Archer的耳根都憋红了。

自己怎么会暴露出这么丢脸的一面给他看到!到底在慌什么啊,来吧!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把这小鬼头无知的脑袋打爆吧Archer!

“啊,脚扭了吗?”

“嘶!”

被攥住的脚脖子可怜的歪斜在对方的手掌里,疼痛飞快的沿着脊柱爬上,折磨着大脑的神经。

“松手,别碰!”

“很疼?给我看看。”

给你看有什么用啊——可是现在的自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只能任人摆布。

“还好骨头没事,应该是脱臼了……总之先回房间再说,抱着我。”

什么?这家伙说什么?

Archer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连疼痛也一起定格的傻瞪着Lancer,后者则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

“怎么了?变成这样你还想自己走回去吗?”

……

这绝对是世界的恶意,想要让我体会人生的悲惨,谁会上当?

“借一边肩膀帮忙拿着木屐,我还有一只脚可以用。”

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行人,比起被男人抱着走的屈辱,像个兔子一样滑稽的跳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喔,好主意!”

Lancer表示同意的站起身,伸手挽住Archer的腰把人带起来——速度太快来不及反抗,这人手臂的力道也叫人吃惊的大,完全超越了同龄的学生。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好了——走吧!”

深吸口气做好了准备把手架了过去,Lancer却没有动。

“怎么了?先说好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抱的!”

“虽然你这么说,从这到旅馆房间可是有很长一段石阶要走的,万一踩空你另一只脚也废了还怎么回学校上课?”

Lancer说的在情在理,话虽如此被自己的学生抱着走这种事实在是太超过了,连我爸爸都没抱过我啊——Archer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脚腕的疼痛也阻断了思考,只知道一味否定。

“绝对不行!”

“……明白了。”

接下来的一秒天旋地转,Archer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像个麻袋似的被人给扛在了肩上。

“唔!干什么!放下来!”

“别乱动!”

隔着浴衣的布料感觉到手掌的形状拍了下来,Archer哀鸣了一声,因为羞耻和倒提的姿势大脑充血。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混蛋,不许叫Archer,要叫老师,不过是个学生罢了,回去扣你的品德分……”

Archer混乱的抗议着,不自觉的数着在眼前交替行进的脚跟催眠,假装耳朵聋了听不到路人忍笑的声音。

反正没有被看到脸,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幸好这里离旅店不远,很快Lancer就迈过了门槛,石板地变成了木质走廊,接着又变成了榻榻米。

“呼,到了,你还蛮沉的。”

“废什么话!拿我跟女人比吗!”

原谅Archer一进房间就气势汹汹的找茬,任何有涵养的人在经过刚才一番屈辱都会变得富有攻击性,这点教师也不例外。

“事从权宜嘛。”

一向日语成绩不好的Lancer今天倒是一套一套。

“得赶快把脚腕接上……我去拿毛巾,你别乱动。”

“什么?!不给我找个医生来吗?”

“这点小伤就别那么夸张了,老子单手就能解决的。”

Lancer的声音从浴室里传过来,错觉吗,他好像挺乐的。

好好吃个拉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都怪自己多嘴!Archer总算知道悔恨俩字是怎么写的了,话说回来,这人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吗?刚才说了那种恶心巴拉的话现在倒跟没事人一样,果然是圈套吧,先丢出劲爆的台词让自己慌乱无措之后再狠狠地嘲笑,和平时一样没大没小的耍着人玩。

原来是这样,啧,早该想到的,一不留神就上了这小子的当了,这笔债可得好好地讨回来。

“脚放平,Archer。”

……虽然不是今天才发现,他的表情真是意外的丰富。

Lancer端着水盆回来就看见Archer猫似的蜷在垫子上跟那认真琢磨的样子。之前明明是和面瘫没两样的人,现在一会困惑的绞着眉毛一会恍然大悟的张大嘴,全是生动的表情,要不是担心这样下去腕骨会变形真想多看会。

和Lancer正相反,Archer那边的心情可是郁卒透了。

脱臼的骨头现在没什么感觉了——真正意义上暴风雨前的平静。按以过往的经验来说,接骨的时候那一下才是最难熬的,落在能熟练找到位置的医生手上还好……。

袜子被小心的剥除,Lancer的手掌热乎乎的在脚腕上移动,用指头一节节确认着偏移的方向……倒是有点舒服。

“你知道这个会疼的吧?需要咬下毛巾吗?”

这种时候认真专业的建议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叫人格外羞耻,Archer咬着下唇摇头拒绝。

“少啰嗦,不过是脱臼这种小事而已……你真的会接吗?”

可惜骨气不足中途舌头打了软,毕竟今天受的罪已经够多了,实在没办法信任这个始作俑者太多。

“安啦,不过是脱臼而已,老子小时候总跟它打交道,你就安心吧!”

根本是越来越让人不安了,这种说法超在意,你以前到底是——

“嘶——!”

接着Lancer就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利索扭住对方的脚腕,只一下就把软趴趴的骨头掰回原位,那突如其来的疼痛让Archer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上一跳,全身直冒冷汗。

“呲牙咧嘴的真难看,已经接好了。”

还来邀功,你以为是谁害的啊!

咧着嘴疼的说不出话的老师现在是满腹委屈,明明也没做错什么平白的遭了一身罪,到底为何会被这种恼人的小鬼缠住。

果然是纵容过头了,一开始就该划清界限才对。现在开始一视同仁严厉对待的话还来得及吗?

转着这些乱糟糟的想法,Archer没发现自己正被一道猖狂的视线盯着。

先是跑了个气喘吁吁,又冷不丁被木屐绊倒,脚腕脱臼只能让人扛回房间,当事人自己还没发现,刚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的衣服现在已经变得凌乱不堪。

趁着这段难得的时间,Lancer的眼神在那些裸露的肌肤上来回游移——反正什么都已经摊开挑明了,也就没必要再刻意克制自己的感官。

漂亮修长的颈项连接着锁骨,末梢如刀刻一般的形状在男人里并不多见,和服衣褶掩盖下大腿的阴影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你往哪看呢?”

脑袋上狠狠地挨了一记,空气中漂浮的粉红色泡泡急速龟裂,啧……被发现了,难得气氛不错,接下来是要威胁在试卷上扣分吧,这招已经……

原本打算好好调笑对方一通的Lancer狠狠地屏住呼吸。

铁灰色的眼瞳上一双剑眉气恼的立着,因为刚才的疼痛和紧张出了不少汗,看起来水润亮泽的肌肤上泛起可疑的薄红。

“男人的胸有什么可看的,太久没看巨乳特辑憋得慌吗?处男?”

以后每次回忆起来当天的场景Archer都恨不得把那时的自己塞进地缝里去。

真是久违的头脑一片空白——明明之前裸体都被看光了,嘴巴也被偷袭过好几次,为什么还会做出那样的蠢事。

“喔?Archer怎么知道我还是处男?难道做过调查吗?”

Lancer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很不妙的灿烂微笑。

很不妙,而且相当不妙。

尽管理智一直跟自己说,“Archer,别慌,把手放下来,反正男人的身体被看了也不会掉块肉。”本能还是拒绝执行,不仅不执行还像个女人一样拉着衣襟在榻榻米上扭动着后退。

成何体统,有什么可怕的,难道你还怕他会对男人出手不行?!

事实证明,Lancer会的。

“这种事还用的着调查吗?!根本看起来就是一副毫无经验的衰样!”

——在Archer一错再错之后,蛰伏于胸的野兽终于挣脱了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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